2015年4月15日 星期三

台灣籍日本兵
劉英輝  (日本名:金村英輝)
南投縣埔里鎮大湳里 出身 
民國11年8月23日出生     (大正11年)
昭和18年4月25日 出征   (1943年)
昭和20年8月15日 日軍宣布投降
昭和20年8月~21年4月(8個月等待遣返船)
昭和214月月15日 回家
日軍「台灣第三特設勤勞團」
軍隊編制:第八方面軍南海派遣團,7129部隊 (拉包爾)ココボ103兵站病院。從事軍務勞動

漫長的八個月~在拉包爾等待遣送回國(武装解除)

摘自GOOGLE圖片



        終戰(昭和20)後,在拉包爾等待八個月才搭船回台灣。父親身為埔里能高郡40人的小隊長,認為已經等太久了,日本人兵優先送回日本,為何將台灣、韓國籍日本兵留在最後?父親不滿這狀況,便勇於承擔,向上級日本軍官提出抗議。
父親口述:「日本軍官聽後無言以對,沉默不語。第二天,所有的台灣籍日本兵都上了船。」

父親說到這裡,挺起了胸膛,說:「我的抗議,日本軍官接受了。」

「這批船,載了台灣籍日本兵1000名。埔里的40名戰友都一起上了這艘船。搭回台灣的船叫做熊野丸(くまのまる),是一艘民間貨船,被軍隊徵用。」

        說到這裡,94歲的父親眼睛望著遠方,似乎望見台灣籍日本兵愉悅地從拉包爾上船回台灣的那一幕。
        父親:「出征時,從高雄港出發,歷經兩個月才到達新幾內亞拉包爾港,且船在港外停一個晚上,才進港登陸。」

「沒想到戰後船直駛台灣,一個星期就到達基隆港。」

「基隆上岸時,日軍前來領取從拉包爾送回的“白木箱”,白木箱是梧桐木做的骨灰盒,約26公分正方形,上面的蓋緣大約7公分。」

        父親:「我在ココボ103兵站病院,擔任衛生兵勞務,除了廚房煮飯、清掃、搬運傷兵,挖防空山洞等都做。阿元(註:霧社巴宰族台灣高砂日本兵潘友元)主要是協助醫療、傷兵、或屍體處理,掩埋。但死亡人數不斷增加,我也被派去幫忙處理屍體。」

「戰死的日本兵,都用火葬,燒完屍體,把骨灰裝入白木箱。上面貼上,或直接寫上姓名,並註明「ココボ103兵站病院」,用白布包好。由海軍送回日本內地,再分發給親屬。」


        父親說:「燒身體,造成濃煙往天空飄,招來了美軍、澳軍空襲,上級便決定從肩膀砍下整隻手臂,燒。但手臂數量太多,燒起來仍然濃煙很大,改從手肘砍斷,還是造成濃煙,且太花時間。最後砍手掌燒,但這不是最後的結局,最後就是只燒一隻手指頭。

        戰爭結束了,父親也完成小隊長任務,把埔里戰友都帶回故鄉。但是很多人裝在白木箱裡運回家鄉,甚至戰死異鄉,屍骨無存。

        許多台灣籍的日本兵,像父親一樣,在戰地慎重地為戰死的日本人士兵處理遺體,慎重地焚燒,將骨灰裝入白木箱,貼上姓名,標示軍隊編號或病院編號,以白布整齊地包裝妥當。

父親:「對戰死的人,都是慎重處理遺體,這是應有的人道精神。


我回頭望著台灣的陸地逐漸遠離...變小...直到消失在海平面

台灣籍日本兵
劉英輝 (日本名:金村英輝)
南投縣埔里鎮大湳里 出身 
民國11年7月1日出生     (大正11年)
昭和18年4月25日 出征   (1943年) 日軍「台灣第三回特設勤勞團」
昭和20年8月15日 日軍宣布投降
昭和20年8月~21年4月(8個月等待遣返船),由澳洲軍隊接管
昭和21年4月月15日 回家
編勤:第八方面軍  南海派遣團  配屬到7129部隊「ココボ103兵站病院」從事軍務勞動



昭和18(1943)425日,能高郡40名台灣籍日本兵編隊小隊長金村英輝,在埔里第一圓環能高郡役所前誓師出征,在能高郡守長官監督之下,金村英輝站到隊伍前面,大聲說:「お送りの皆様、一言申し上げます。私たちはこれから戦地へ行きます。お国のために天皇陛下のために、万分の一でも尽くす覚悟で戦いに戦場へ行きます。皆様、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した。(中文翻譯:各位送行的鄉親好友,我們現在要出征到前線戰場,為了國家為了天皇陛下而戰,發誓在前線戰地全力盡忠報國,謝謝大家。)
此刻,阿母背著當時三個半月的長子「くに」(國松在圓環邊含淚送行。
父親口述:當時心裡想著我身為小隊長,一定要把40個埔里戰友帶回故鄉。
1946415日,距離出征日的1943425日正好三年。金村英輝小隊長隱藏在內心的誓言,終於實現。帶著40名埔里戰友,回到了故鄉。

父親補述:出征誓師儀式結束,台灣籍日本兵搭上軍車,繞行圓環一圈後(當時左行),由西門方向出埔里,經過日本麻糬店「喜多屋」,這是父親17歲時除了在公賣局上班之外,另外打工的店。店長是日本人,師傅是台灣人,姓黃,他的兒子黃天寶,是戰後父親回到埔里公賣局的同事,職位管著父親,常來家裡吃喝,一點也不客氣。原來他的老爸是父親在喜多屋當學徒時的師傅,所以天寶丈著這層背景,對父親百般指使。


在高雄港上船前,官階少佐(上校)的指揮官說:「これから君たちを南方へ連れて行きます。怖くて行かないものは手をあげろう」(現在,我要帶著你們到南方戰地,害怕不敢去的人舉手!沒有人舉手。接著便開始上船。父親口述:「船出港後,一直開,我回頭望著台灣的陸地逐漸遠離...變小...直到消失在海平面。」

2015年4月8日 星期三

台灣籍日本兵─七武士與好友

南投縣埔里鎮大湳里
台灣籍日本兵出征前合照。昭和十八年四月月二十五日出征紀念照。戴軍帽的七個從軍青年,分別由七個好友支持,拍下這張照片。(前排左起第二位,坐沙發者,是父親劉英輝)
父親說明,身上穿的不是正式日本軍服,而是青年團的制服。從小看著這張照片,母親說:父親是小隊長,是最大的,所以才能坐沙發。小小年紀的我,第一次發現大家坐的椅子是有差別的。同時,以父親英勇的形象為榮。(未完)

2015年4月7日 星期二

泛白的捕蝶網



清晨的涼風
從東邊的中央山脈灌入谷間
拂過我的臉
拂過我的手臂
拂過跑動的腿...

晨霧的沁涼  滲入毛細孔
滲入樹根盤結的回憶底層
那裡  迴盪著
赤腳跑在鄉間泥土路的腳步聲
小女孩與三姊舉著捕蝶網

跑著   追著

撲著
飛舞   在紋白蝶與咸豐草花叢中

飛著    舞著
那一面泛白的網呀
在午夜夢迴中
捕捉著   層層流逝的時光
如腳邊的旭日
來自合歡山的晨光

(2015年4月4日  故鄉埔里晨跑   記)